《滕王阁序》同步素材—— 一楼风月 千古文章

小编:

对话人:郑云云 本报记者

宗九奇 滕王阁管理处副处长、王咨臣之友

王令策南昌古籍书店副经理、王咨臣之子

即使是酷暑,江南三大名楼之首的滕王阁上,依然有不少国内外游客在临水眺望,凭栏沐风。抬望眼,只见在滕王阁最高一层的阁檐下,醒目地悬挂着一块高达5米的匾额,北宋大文豪苏东坡书写的“滕王阁”三个刚劲峭拔的大字,横镌匾额之上,让人感叹着一楼风月,千古文章。

我们的话题,就是从如何发现苏东坡书写的《滕王阁诗序》开始的。郑:听说滕王阁重建之际,本想请当代名家舒同题写“滕王阁”三字的?

宗:对,当初是有过这种考虑。可是那时武汉的黄鹤楼已经建成并请舒同题了字,所以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方案。大家一致认为滕王阁是千古名楼,这三个字也应该出自独领风骚的历史文化名人之手。滕王阁自唐代建成,经历了宋、元、明、清,历代都有不少名人吟咏过滕王阁。但是韶光流水,历史无情,当时能找到的史料真是非常非常少。由于宋代时滕王阁已是闻名遐迩,苏东坡五十七岁南下岭南时曾途经南昌,是否登临过滕王阁无法考证,但如果能找到苏东坡的字是最好不过。不过我们没有抱太多的希望,如果找不到,就只能从明清时代的文人中选择了。

我当时是滕王阁工程筹建处副主任,负责工程的常务工作,需要资料,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求助于王咨臣先生。当时王先生就很肯定地说苏东坡曾经全文书写过王勃的《滕王阁诗序》,他的书法是大家手笔,肯定会流传下来。只是不知道还能否找到。根据他的研究和推测,终于在他丰厚的藏书中找出了明刻本《晚香堂法帖》,果然,其中收录了苏东坡的墨迹《滕王阁诗序》。那满纸以书当歌的行草,真是让人爱不释手。当时,我真是如获至宝,喜出望外。滕王阁大厅屏壁上,镶嵌着巨幅铜刻《滕王阁诗序》碑,碑上采用的就是《晚香堂法帖》中苏东坡的手书,不过苏文原是小行书,采用时经复印放大,再由工匠手工镌刻而成。

郑:苏东坡是伟大的文学家,同时又与蔡襄、黄庭坚、米芾并称为“宋代四大书法家”。以苏字题额,可谓与名楼珠联璧合,相互辉映。对于重建的滕王阁来说,王老真是积了功德。不过,收藏家是将自己的藏品视为生命的一部分,您当时将那么珍贵的《晚香堂法帖》借出,我想王老心里还不知怎么心疼着呢?

宗:并不是那样。记得我在借用原拓本时,王老不仅慷慨奉出,而且当我完璧归赵想聊表谢意时,王老非常坦然地说:“东坡手书《滕王阁诗序》,与大画家赵伯驹所绘《滕王阁图》被人并称为‘双绝’,今逢盛世,您能将它制成铜碑,我已心满意足了,何谢之有?”

郑:除了《晚香堂法帖》,王老还为重建滕王阁提供了其他资料吗?宗:那真是太多了。1985年10月,重建滕王阁工程正式开始,王老对此非常关心。当时他已搜集整理了《滕王阁诗文广存》,这部书稿为重建工程提供了不少文献依据。对于新建滕王阁的主体仿宋结构设计,王老也是功不可没。不过,这话说起来就长了。

那还是在1942年5月,中国营造学社主持人、古建筑大师梁思成和助手莫宗江考察南方古建筑路过江西,时任省建设厅厅长的杨绰庵在为他洗尘时诚恳地谈到,一旦抗战胜利,将重建江南名楼滕王阁,并希望梁思成能给予支持,绘一套图纸以备战后重建之用。梁思成当即雷厉风行,在极短的时间就投入绘制草图的工作。绘图前,他查阅了有关文献,决定采用宋代的法式,参以唐代式样。就这样在不到一个月时间里,由梁思成亲笔勾勒方案草图,莫宗江绘制正式图纸的《重建南昌滕王阁计划草图》共八幅,其中包括彩色透视图、平面图等,一并交给了杨绰庵。遗憾的是,当时战事激烈,抗战胜利后杨绰庵又调离江西,建阁的宏愿终成泡影。

对于重建滕王阁的工程,梁思成的设计图纸是极其重要的参考资料。可喜的是,这样一份宝贵的文件,竟被王咨臣先生收藏至今,而且无私奉献出来,成为重建工程参照的最重要依据。可以说,今天的滕王阁基本上是以梁思成的设计为主要思路,只是将明二暗五的结构改成了明三暗七,另外将建筑材料更新了。

郑:王咨臣先生对文化事业的热心慷慨令人敬佩。但我也听说过王老在生活上过于节俭的故事,据说还引起过子女的误解。对于这相悖的态度,不知令策您对父亲的所作所为如何看待?

王:父亲的“小气”,在我们家的确是有名的。“小气”甚至可以用来概括父亲的日常生活习惯。比如他漱口只用一茶杯水,洗脸的用水量呢,用我母亲的话来说,就是叫做“蘸酱油”。还有他外出绝对不坐公交车,出租车就更不用说了,理由是为了锻炼脚劲,哪怕是母亲给了他车钱也不坐,硬要将那一元钱、几角钱省下来!我们兄妹几个小时候确实对他不理解。我是在父亲收藏的书画、古籍当中渐渐长大的,有一回我好奇地问母亲:“我家哪来那么多的图书、画册?”母亲当时用略带嘲讽的口气回答:“还不是你爸爸从死人手里抢下来,废品堆中买来的。”“那放在家里干什么呢?”“去问问你们的爸爸,天知道有什么用?”老实说,这是我关于父亲藏书的最初印象。

第一次对父亲感到惊讶,是在1976年。那一年我为调回南昌一事,去了奉新县文教局肖芒老师家。闲聊时,他突然说了一句:“你父亲真了不起!”由于我是在“读书无用论”中长大的,虽然“混”到高中毕业,对父亲的行为并没有更深的了解,在我眼中,父亲除了生活中对子女们太“苛刻”,并无什么了不起之处。所以我当时很是吃了一惊。肖老师见此,则对我说:“你父亲收藏的那些书画、信札、手稿等都是我们省内乃至国内比较罕见的物品,又都是在社会科学研究当中很有用的宝贝,只是现在许多人还不曾认识到这一点。你一定要珍惜它们。”

对家人来说,父亲在生活节俭上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在购书方面的大手大脚。每逢好书,哪怕下餐没饭吃,借钱也要将它买下。记得父亲1975年退休后,工资只有几十元,可为了买一部定价700元、带函套的晚清线装本,他整整节衣缩食了两年,终于将书搬回了家。1986年我从江西大学夜大中文系毕业,撰写论文时特别体会了父亲藏书的丰盛。别的同学都要跑图书馆,我则坐在家中就基本满足了要求。这使我对父亲藏书的行为有了感性的认识。而他经过千辛万苦收藏的文献资料,朋友们需借阅时,他从不收取分文报酬。他对我说过:“人家来查阅资料,是为研究而用,我们从中牟利,则有不义之嫌;再说书虽属我个人,但个人的生命毕竟有限,而知识无限,你一旦收费,那从某种意义上来讲,就限制了知识的传播,我的藏书使用率也就下降,有违我藏书的初衷。”

父亲谢世后,我在整理他的遗物时,发现他有许多手稿装了满满的几大箱。其中还有他下放期间所编的《南明大统日历》等。我非常后悔父亲生前没有多向他学点东西,我现在感到父亲深厚的学问本是我一辈子的财富。

郑:的确是有点可惜。听说广州社科院历史研究所所长汪叔子当年在江西工作时,常常向您父亲请教,平时木讷的王老讲起课来滔滔不绝,即生动又详细,如谈到线装书的鱼尾(指线装书页之间特有的花纹)在不同时代的特点,可以举出几十例来,让听者都舍不得离开。汪叔子至今对王老所授之课印象极深。

宗:王老的好学也是有名的。上世纪50年代末,我还是一个15岁左右的少年,每逢周末我就会去逛象山北路口的古旧书店,看看有没有善本古籍,或翻翻架上一函函线装书。有一天,一到书店就下起了大雨,因为没有带雨具,我只好在书店一边翻书一边等雨停。当时一位中年人走到我身边和我主动攀谈起来,好奇地问及我的家世,因为当时对线装书感兴趣的少年并不太多。这位中年人就是后来与我和我父亲都成为朋友的王咨臣先生。在我们长达四十多年的交往中,他不仅不以我年轻而看轻我,反而经常将他撰写的对联带来,说是与我切磋,不耻下问地听我发表意见。由此可见王老的好学精神。

郑:听说令策正在编辑王咨臣先生纪念文集,这不仅是寄托子女对父亲的怀念,对于文化界也是一件有益的事。不知文集将包括哪些内容?您父亲的藏书目前状况如何?

王:书中将包括著作目录、手稿目录、年谱、纪念文章等,比较全面地反映出父亲的一生。父亲的上万册藏书现在完好无缺地保存在他生前的藏书楼“新风楼”里。但由于该楼房建于上世纪40年代,虽然1989年大修过一次,但墙基没动,一二十年后也将列入危房。我希望有条件时能将藏书楼的条件改善,包括采取恒温保护藏书。因为书籍的保护是最困难的。

王老的三屋藏书,留给后人的不仅仅是物质上的财富,也是精神上的。当我结束采访时,对这位曾是多年“隐居”民间的老人肃然起敬。一楼风月,千古文章———可喻王勃文、东坡字、王老一生故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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